往事就像風,過去就過去了。但是風,偶而也有吹回來的時候。
結束南園一日遊回到台北已是傍晚,剛好趕上這個月開瓶天國的聚會。
算算日子,從第一次舉辦,大家每個月聚一次,一轉眼就快兩年了。回首這兩年,喝過的酒和聚過的人都像風,也許都已經過去,但是並沒有忘記。
這個月劉鉅堂幫大家準備了氣泡酒,我分享的主題是孔恩的〝典範轉移〞。
越來越相信,我們這一代也許不像1895年或1949年那幾代人那樣經歷大江大海,卻是人類歷史上典範轉移密度最高的一代。
1990年之後,網路改寫了馬路世界的遊戲規則,之後的政黨輪替、產業變革和一波波的公民運動,台灣所有的政經人文和社會結構早已完全改頭換面。
一中共識或台灣優先,多元成家或斷開魂結,依法治國或造反有理,我們的世界有越來越多的衝撞。
但對於最終的勝負其實每個人都了然於心。未來的路,只會走向一個更開放而且更自主的台灣。
邊喝著劉鉅堂選的酒,我邊和開瓶天國的〝國民們〞分享著對於台灣未來種種典範轉移的想像。
邊聊著,腦海裡始終飄著幾個鐘頭前的南園風景。這裡除了有著過往二十多年來的職場人生記憶,對我而言也是一個人性故事舞台。
在遙遠的許多年前,我工作單位裡的同仁曾經是這裡的主管。我們一直無所不談,但是最後的劇情是我成了最後一個知道她要接掌南園的人。
身為她的主管,我很明白她其實不適任,但是也知道當時說什麼話她也聽不進。
最後這位朋友在南園只待了幾個月,就這樣離開公司了。
還有那位入閣之後搞得滿身傷的老師,我們在課堂內外無所不談,曾經是EMBA同學眼中的忘年之交,當年也曾幾度同遊南園。
這位總是口口聲聲痛罵政治有多下流並且信誓旦旦不從政的學者,如今個人形象已是滿身彈孔,註定會是歷史上最失敗的閣員之一。
除了這些南園記憶,我在南園也位幾位朋友,十幾年來這些朋友一直住在那裡。
2003年,公司整修大樓,大樓門口的十幾顆榕樹被連根拔起要送往焚化爐。我把它們從垃圾車搶救下來,送到南園的那片草地上開始新生活。
這一次再回到南園,特地再去看了看這些老樹,十多年不見了,有些長得更好,有些則看來有些營養不良。
它們都在送過來之前被攔腰截斷,怎麼長都看來怪怪的,但滄桑卻讓它們在我心目中與眾不同。
在颱風來臨前夕的夜晚,喝酒聊孔恩想南園。往事如風,時疾時徐,總會過去,卻難以忘記。